“安,我走了?!?/p>
安迅速地站了起來,把丈夫一直送到了門外。她今天穿的是純白色的落地長裙可是這顏色在現(xiàn)在的這個場合卻顯得格外凄涼。安的眼淚還在不爭氣地流著?;▓@里的玫瑰鮮艷而奪目地開放著,誰會想到此時在這個國家里,卻是個彌漫著硝煙的季節(jié)。
“Ann,別哭,我會回來的,”伊文輕撫這安柔軟濕潤的臉頰,眼神里充滿了眷戀。
遠處的綠色裝甲車已不耐煩地鳴起了喇叭,伊文放開了安如冬天凍冰河水般的手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安始終哽咽得說不出一句道別的話,落地長裙隨風(fēng)擺著,淚水中,墨綠色的裝甲車伴著飛揚的沙土逐漸縮小。
“Ann,別哭了?!币廖牡陌参匡@然控制不了安此時無比無助與寂寞的靈魂。她瘋狂地沖進了臥室,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。窗外橘紅色的夕陽也快消失在地平線以下。暮色四合。
待安平靜時,天上已掛滿了無數(shù)顆璀璨的星星。安擦干淚痕,起身拿起了床邊她和伊文的合影,那照片略微泛黃卻不失甜蜜。安拿起筆,在背面寫到:
“伊文,無論你身在何處,我都會永遠著你。愛的你Ann?!?/p>
此后的幾天,電視上的美國新聞不斷地報道著陣亡名單。男主播的語氣深沉而悲痛,安的心情也隨之跌宕起伏。她雙手緊緊握著那浸滿汗水并有些發(fā)皺的照片,聽著無數(shù)消逝的生命的名字,伊文,她每天反復(fù)叨念的名字,安怎么也不想此時在電視里聽到。每當男主播說到“讓我們?yōu)檫@些英勇的戰(zhàn)士祈禱”時,安總是雙手合十,也同時為遠方依然幸存的伊文送去她最誠摯的祝福。
轉(zhuǎn)眼間,戰(zhàn)爭已持續(xù)了三個月。飛鳥變換了飛行軌跡,植物脫去了絢爛外衣,而安每天只做著相同的事——看照片,看新聞。
這天晚上,安匆匆地跑上樓打開早已播放的美國新聞,深沉的聲音再一次在安耳邊回響。
“今天只有一位不幸的陣亡者,他的名字叫做伊文.伯明頓……”
安的雙瞳無限放大,她機械地回退了幾步。“不,不,這不可能!他說過他要回來……”安瘋狂地嚎叫著。她最終還是癱坐在了沙發(fā)上,把頭深深地埋在了雙膝里,電視幽暗的光芒把她的身體映照得忽明忽暗。那張照片從安顫抖的手中飄落下來,上面泛黃色的安和伊文,笑靨如花。
追悼會舉行在了白宮的庭院里,美國政府降半旗以示哀悼。這天,安依然穿著那白得凄涼的落地長裙,穿行在無數(shù)陣亡者的家屬行列里,聽著政府的追悼詞。終于,她找到了伊文的墓碑,把已保存半年之久的玫瑰擺在了前面。上面還有那張寫著“我會永遠牽掛里”的照片。安此時已說不出什么,腦海里只有和伊文在一起的記憶碎片。
遠處來了一位佩滿胸章的戰(zhàn)士朝安走來。
“安,這張紙條是伊文倒下時特意讓我轉(zhuǎn)交給你的?!?/p>
安道了聲謝后,打開了這早已被揉得發(fā)黑的紙條,上面是伊文清秀的字跡“
”安,也許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不在這個了。但無論如何我身處哪個世界,都會無時無刻永遠牽掛你。愛你的伊文。“
微風(fēng)搖曳著安潔白的裙擺。捧著紙條,安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