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身強力壯的人,都拿著鏟子來鏟除那些結(jié)構精巧的雪堆,因為他們阻斷了我們的道路。一個鐘頭以后,火車已經(jīng)可以——可是在前面的另一個雪堆里,又比以前更深地陷了下去。這真是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——一天又一天,一夜又一夜,挖出來,陷進去,陷進去,挖出來,而雪呢,還是在我們周圍一個勁旋轉(zhuǎn)飛揚。
“二十二個鐘頭以后,就可以到愛墨遜了?!避噭諉T說。可是,在我們真正到達愛墨遜以前,我們又過了將近兩個星期的挖雪生活。這里到處長著楊木,灌木叢阻止了雪的堆積。所以,從這個地方起,火車開得快起來了,楊木也長得更密了——我們在茂密的森林里跑了好多路,接著又似乎駛過了一塊空地。當我們接近波尼費斯——威尼佩格的東部邊界的時候,我們飛快地穿過了一小塊只有五十碼寬的林中空地,空地中央擠著黑壓壓的一大群動物,把我看得大吃一驚。
望過去挺清楚,空地上亂糟糟地圍著一大群狗,有大的、有小的、有黑的、有白的,也有黃的,它們圍成一個緊緊的包圍圈,用各式各樣的姿勢扭動著、咆哮著。有只小黃狗,一聲不吭地躺在一旁的雪地上。有條大黑狗,在包圍圈外直叫直跳,可是它始終跟在移動著的包圍圈后面。圈子當中,站著這次事件的主角和肇事者,一只形狀可怕的大狼。
狼?看上去它簡直象只獅子。它獨個兒站在那兒——聳著頸毛,沉著堅定地叉著四條腿,東張張,西望望,隨時準備迎接來自任何方面的襲擊。他撇著嘴唇——好象在表示它的輕蔑。但是我覺得,這種舉動。其實是它的舔嘴磨牙的戰(zhàn)斗呼號。不多會兒,那群狗朝狼沖了過去,這準是第二十次沖鋒了。帶頭的是一條應該自覺害臊的、相貌有些象狼的狗??墒谴蠡依且粫禾綎|,一會兒撲到西。這位孤身作戰(zhàn)的勇士,除了張開血盆大口啊嗚啊嗚地撕叫外,沒有別的聲息??墒撬臄橙?,卻一個接著一個地發(fā)出了死命的狂叫。它們好容易才跳回到原來的地方,大灰狼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,既沒有屈服,也沒有受傷,對所有的狗仍然抱著輕視的態(tài)度。
這時候,我多么希望火車能像以前一樣,再陷到雪堆里。因為我的全部思想,都被那只大灰狼吸引住了,我真想過去幫幫它的忙??墒腔疖嚱K于迅速地駛過積雪的空地,楊木樹干遮住了視線,我們繼續(xù)向目的地前進。
我所看到的就是這些,這似乎太少了??墒菦]過多少時候,在一個大白天,我又幸運地見到了一只稀罕的動物,我敢肯定,這就是威尼佩格狼。
說起它的身世,也挺奇怪的——它喜歡到城市來,不愛呆在郊外,它不傷害羊群,卻專門弄死狗,而且總是單槍匹馬地單獨干的。
有些人管它叫“狼人”。談到它的歷史,雖然說的全是些當?shù)厝耸煜さ氖?,可是城里的許多居民,的確還不大清楚。大街上的海因剝制店的老板,就是在大灰狼被最后送進屠殺場,而它的尸體又被搬到剝制商店來加工處理的時候,才頭一次聽到它的故事。接著,大灰狼又被送到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上去展覽,終于在一八九六年,在那場把幕爾維語文學校燒成灰燼的大火中,一起被燒毀了。